若得身化百千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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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宇/架空】关雎(22)

武侠AU,拒绝上升真人。历史地理架空,人名借用or化用,请勿对号入座。

感谢阿龙哥的配合,表白了表白了~妈耶好不容易搞定感情,下一章终于能回归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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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交换的信息俱已带到,后来双儿奉上茶来,几人捧茶默默坐在那里,竟一时无话。

李玉龙正怅然间,总觉有道视线黏在身上,一抬头便见那位打过交道的韩少侠默不作声瞧着他,眉头紧锁,瞧得李玉龙都要疑心自己欠了他钱。

“这小霸王倒是怎么跟我那闷葫芦似的弟兄八字撇在了一起。”他并不傻,胡浩亮肯领着这人来见他,自然是信任无疑的意思;只是任李玉龙消息再灵通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人哪里来的交情、还交得这般深?

给盯得发毛,李玉龙方要张口,却见那小霸王眼神飘忽一个打转,生生转在了他那老友身上。

他那老友正手抚杯盏,低下头去啜一口茶,白衣不染纯然一个谪仙模样。小霸王的眼神便也像自九天谪到了湖水里,莫名柔了下来。

偏还专注得不为旁骛所动那样。

李玉龙一个激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道:“当得起万千少女春闺梦里人的‘韩少’、‘韩郎’,原来是这么个光景。”

只这柔情脉脉的对象好似哪里不对。李玉龙想到此点,登时一口茶呛在嗓子里,连连咳起来。他少年便混迹市井江湖,什么样事未见过,脑筋百无禁忌,心性也自跳脱。“但那韩小霸王不是苦恋从前的师姐张佳音么?还有我那弟兄,多清静无欲一个人!”他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得不说一旦歪开了窍,再处处看处处透出股不一般的意味:做什么你们俩就挨得这么近了?说话便说话,有什么非得偏过脸来凑到耳根的么?再转回两人脸上,还全不当异状,李玉龙只觉给当空一道焦雷滚滚劈中,霎时不知该以何种心情面对。

好容易熬到下人收拾好院落引他二人前去,李玉龙借机一把将胡浩亮拉到最后,压低嗓子劈头直问:“你跟姓韩的怎么回事?”

胡浩亮一愣,但见李玉龙面色出奇严肃,不由失笑,“我当怎么了。”

李玉龙吭哧半晌,憋出一句:“……你们俩好得很哇。”

“是很投契。”李玉龙悚然见他这老友也不知想到些什么,素来平静无波的面上微微露出笑意,竟然柔和不少,不由心道:“坏了坏了,不问不打紧,这一问还要什么答案,一个两个都这般小儿女作态起来了!”遂郁卒不已摆了摆手:“你向来极有主意,我劝也无用,只是,只是……”许多话在他舌尖上滚来滚去,因着太沉太重,竟叫他忽然不忍心张口。

胡浩亮不愧与他一个山头长大,转念约莫懂了他的所指,沉默片刻,缓缓道:“我知。”

“……不,其实我也不知。”他平静地道,“我只知这一路上和他交了心,结了义,从汉江过来生死与共。他叫我莫丢下他,而我亦不愿再见他一个人。”为小人诋毁,为故交背叛,为世道陷害不容。“他很好。”李玉龙听到自己的老友轻声说,“……他那么好。”

“我只恨自己不能陪他长长久久。”

李玉龙因为这句话红了眼眶。“你他妈要是恨,”他不得不咬着牙根在老友面前恶狠狠说,“就自己争点气!狗屁兀火罗,算什么东西,你要是敢就这么,就这么……”他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却怎么也想不出原本要威胁的句子,“……你的伤。”他吸了吸鼻子粗声粗气地说,“会好的。师父为你耗尽心血,天下还有那么多名医国手,待太平日……”

胡浩亮含笑点了点头。

即使他们都知道这句话隐含的条件有多么苛刻。

“对了。”胡浩亮抬一抬眼,忽然道,“你别对他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李玉龙揩着眼睛,发起懵来。待瞧清老友一脸别扭神色,才恍然大悟,“不是吧,敢情你对人家情根暗种,还不曾表白心迹?”想到这里他神色不由古怪,“那、那小霸王莫不也懵懵懂懂?”若是如此他才要跌足,心道:“到底是哪来的一阵风,把两个傻子吹到了一起。”

这疑虑持续到小霸王亲自找来。李玉龙叹一口气,打点起精神应付。

“我只是没有来得及问他。”韩宇开门一句气势夺人,直截了当道,“他是否计划与兀火罗一战。”

李玉龙心中腹诽:那你有的是时间关起门来细细问他,何必堵我?还不是晓得他不愿你知!于是没好气道:“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韩宇难得踌躇,“……那他的伤。”犹豫良久,他低声道,“心脉上的旧伤,到底,会怎样……”

李玉龙因为他语气中的一点恳求愣在那里。面前的人在江湖传闻中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性情如风如火,一身意气纵横,心比天高;但他现在站在李玉龙的面前踌躇着,面上是焦急和更多的殷切,但他的口吻小心翼翼着,仿佛生怕被‘无不知’拒绝回答那样。

上一次他站在李玉龙面前问问题,那答案一样尖锐沉重,他又何曾如斯小心着。

李玉龙的心情忽然复杂起来。“你知道他的伤怎样来的么?”韩宇点点头,李玉龙便不看他,自顾自坐下提起壶斟了杯酒,“那时他还在襁褓之中,被耿贼自金国邀来的高手掌风扫到——若不是郭夫人以身相挡,他甚至撑不到被送去见他师父。饶是如此,婴儿柔弱,那一掌余力之威,也在他心脉落下损伤,连他师父那样厉害的人,多年来都只能以内力替他续命。对了,他同你讲过咱们少时住在真武山上道观左近么?就连打磨他的心性、教他心境平和他师父都想到了,只因心脉乃主七情六欲,太激烈的情绪同太激烈的活动一般折损性命。”

“……七岁那年他晓得了自己父母的事,昏过去三天三夜,若没有他师父全力施救,差点醒不过来。”韩宇从李玉龙的叹息里听出当年的惊险,心下顿时揪起,只听李玉龙继续道,“你知道十年前‘无涯’为何会与兀火罗有那一战?”

韩宇不觉屏住呼吸。

“当年伤他的一掌,根底莫测古怪,直到彼时兀火罗南下挑战中原三大高手,才知与他的秘门功夫‘虎兕关’很是仿佛。”李玉龙缓缓道,“于公,为挡金人势头、替中原力挽狂澜;于私,亦为探查根底、解他身上这掌,无涯师父与兀火罗约战黄河壶口,斗了整整一个日夜。”

“结果你已知道,兀火罗落败负伤,十年不再踏足中原。但此战凶险,无涯师父也不得不动了元气,伤了根本,后来苦思‘虎兕关’解法,直至心血耗尽,两年后溘然长逝。”李玉龙低低道。

韩宇呆了一呆,旋即想到,“那,那解法……”

“解法,解法不外乎四字,人事,天命。”李玉龙闭了闭眼,摩挲着手中酒樽低语,“无涯师父临终前悟下心法百言,口传过半,奈何油尽灯枯……”人力到头,那慈祥老人临逝前静静看一眼膝下唯一的弟子,复看一眼苍穹,遗憾无限又似希冀深厚。

口已不能言,老人抬手,轻抚了抚他这小徒弟的头顶。

“无涯”为之穷耗心血悟出心法,人事已尽;奈何不及全数交予弟子,竟成天数。

韩宇猛闭上眼,只觉身在滚滚红尘,渺渺天地间,突升一股深深的苍茫无力之感。

许是见韩宇神色略略不忍,李玉龙复道:“但只那半部残篇也已叫他好了不少。无涯师父最疼他,还有他爹娘,冥冥之中,一定会有办法的。”

韩宇在心里重复一遍:“不错,天数又如何,我不信天,也不信命,一定会有办法。”即便当真无计可施……想到这里他心底蓦地一痛,脑中一片空白,咬着舌尖待那疼痛叫自己回过神来才默默想:“说好的生死一同。”

若河山残破,家国天下烽烟四起,生而为丈夫,亦有赤血化碧处。

李玉龙不知他所思所想,但观他神情,心下了然,忍不住脱口:“唉,你,你们两个,算了,你既有心,也不枉他对你……”

韩宇听得敏锐,“他对我怎的?”

李玉龙把眼一翻,“他对你怎的,要来问我?”

韩宇不觉心砰砰跳起来,开口竟略略结巴,“他,我、我,这……你,你怎么知道……”

“呸,知道什么我知道,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李玉龙翘起脚来,恨恨道,“你是个傻子,我那弟兄怕也是个傻的!反成了我在当中两头受堵?呸,偏没这样的好事!”

于是一五一十,学起胡浩亮腔调:“‘我亦不愿再见他一个人,他很好,他那么好……’”他本不看好老友与韩宇搅在一起,更不愿为眼下事情添上变数;但……他叹一口气,抬眼望了望天,忽然感慨无限。

人生年不满百,何况在这忧患关头;浮世偌大,得一人陪是多难得又多幸运呢。

狠狠打一个喷嚏,他在心中暗道:无涯师父,你在夸你阿长小子做得不错,是也不是?

那厢韩宇呆若木鸡,李玉龙正要嘲笑他,却见他如梦初醒也似,面色古怪丢下一眼,即转身飞纵出去。李玉龙望着他脚不沾地的背影,啧啧自言自语:“嘿,还真是名不虚传的‘风神腿’!”

他像风一样掠进李玉龙命人收拾给他二人居住的院子里,却在门口立下脚步。

屋内的灯烛将一条清瘦人影斜斜映在窗上。不必在眼前,韩宇都能想象到那人淡然如斯的模样。

他不觉放轻了脚步,在不知何时只有自己听到跳如擂鼓的心声里,慢慢一步步地走近。

那人如若见到他,会抬起眼,唇边微微抿起一点笑意。

那一点笑意好似忽然给风吹了的花,悠悠落在不知谁家的心湖里。

“我说我要同你在一起。”韩宇听到自己轻声说,随即用力闭了闭眼睛。他的心怦然跳动着,他不敢去看胡浩亮的眼睛,灯花噼啪着跳了一跳,他喃喃着道,“青山不独往,白首相与归。”

他跳起来给了眼前人一个用力的拥抱。

“我早就说我要同你一起的,同你一起的!”胡浩亮低低一声笑笑得他忍不住面上作烧,索性把脸埋在他肩头不肯动了。先前坦坦荡荡,到这几日暗暗期待,如今灯下,他这厢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便听胡浩亮无奈地道:“再也不敢信李玉龙不乱说的理啦。”

“他不告诉我,你还要瞒我到几时?”韩宇收紧揽在他腰间的胳膊,闷闷地道,“你待我越好,我越不敢贸然泄露半点心思,怕你无意,怕你远了我去……”说着不免懊恼,“他说我俩是大傻子,你瞧,连个旁人都看出来了,你我还身在山中,真是个大傻子!”

胡浩亮静静任他抱住,此刻叹道:“你啊。”竟是牵起韩宇一只手,轻轻在面上贴了一贴。

饶是这细小动作,也叫韩宇浑身一个激灵,寒毛直竖,另一只手也不知不觉松开来,呆呆任胡浩亮握着,在灯下面红耳赤。

只是胡浩亮沉默不语。韩宇呆了片刻,忍不住抬手碰一碰他眉间,轻声道:“我知道。”

胡浩亮深深看过来,眼中竟压抑着万般爱恋,只是亦深隐着痛楚、不忍与不舍。

他的目光叫韩宇再也忍不住,勒着他的脖颈猛然印上唇去,“……休想推脱,也休想抱歉。”他憋着一股气恶狠狠道,“兀火罗算什么东西,老子早就说了,就是北上刺杀完颜阿骨打也同你一起!”说着,急切地分开眼前人的唇,阖上眼再也不顾,只愿与他纠缠生生世世。

一只手碰到他的后脑,似是略略犹豫了一瞬,旋即将他更近地按向自己。

灯花啪地爆开。

“我不会后悔……”韩宇迎上他的眼睛,“所以你,也别提什么后悔。”

与他近在咫尺的人静静看着他。半晌,“……我不后悔。”

砰砰心跳还未完全平复下去,韩宇避开去看他那双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似的深深眼眸,深吸一口气,“好啊。”他故意咬重了说,“大丈夫一言九鼎。”

“你说过的话,我可都记着呐。”

——曾惹万千春闺梦的“韩郎”“韩少”,灯下这一段眼角眉梢舒展,终于只颠倒一人心。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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