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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宇/架空】关雎(24)

武侠AU,拒绝上升;历史地理架空,人名借用or化用,拒绝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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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金国使团入住西亭驿的消息在襄阳的街头巷尾悄然传开。

韩宇和胡浩亮坐在这几日常去的茶楼中。“金国人的马有这么高,这么大。”隔壁桌的人压低声音比划着,“金国人长得脸儿青青,又矮又壮,好像庙里的夜叉!”

同席之人有不信追问他哪里看见的,有脸上露出畏怯神情的,有在那里埋头啜茶却悄悄竖起耳朵的;一时间“金人”几字搅动所有人的心绪,连那跑堂茶博士端上面果来都忍不住插一嘴嘟囔道:“听说昨儿个关大人还在府衙请金国的吃饭了!”

“什么吃饭,那是饮宴!”一个书生模样的接过嘴去小声道,“金国的使者,听说亦是他们的状元公,醉而赋诗一首什么什么‘舞拍歌声妙不同’的,赞那召去陪宴的乐妓‘梅花体态香凝雪,杨柳腰肢瘦怯风’*呢!”

“昨夜关劲松确在西亭宴请了金国使团。”李玉龙略一沉吟,“双儿,你将个中情形说分明些。”

坐在几人下首的女子欠了欠身,缓缓开口道:“昨夜金国使团共到了十余人,图克逸带有四名女真武士,功夫当也不低。兀火罗的徒弟里耿星河、阿加化俱在,只完颜宗翰托言抱恙,不曾露面。”她犹豫了一下,“余下皆是小吏、仆从之流,亦未见到兀火罗。”

双儿昨夜以歌女身份随宴,故她的描述在场三人都认真听着。待听到完颜宗翰托病李玉龙不觉皱了皱眉,“这位明昌郡王到底是身娇肉贵还是分身乏术?双儿,你待说一说那宴上诸人是何态度。”

双儿微一颔首,眼中露出点点冷意,“那耿贼之子张口便道我楚地风光奇绝,他心甚喜,有心游览一番;图克逸也未拦阻,小妹以为他们不过是寻借口在荆襄拖延盘桓罢了。论英雄帖大会尚在七日之后,兄长放心,小妹已使人分头去盯金人与惠王府。”

“好。”李玉龙赞赏地看她一眼,“辛苦小妹了。不过金人在襄阳城中一举一动皆如暴露眼皮底下,关劲松提防,他们必也忌惮;倒是他俩说的冯小青行踪,你也留心,那妖女毕竟曾与惠王联系,莫让她暗地动了手脚。”这话却是指着韩宇、胡浩亮告诉双儿的。

双儿凛然称是。韩宇不觉点头:与胡浩亮互白心迹之后他看李玉龙这妹子早没了先前些许芥蒂,知道她原是个自北方流落来家破人亡的孤女,为李玉龙搭救以后一直跟在他身边,经营天香楼并收集襄阳城中的消息;韩宇亦甚佩服她一介柔弱女子但性情果决。想了想他道:“如今‘义’字舵由两位小兄弟主事,双儿姑娘如有需要,尽可以联系。”

双儿一双盈盈美目看过来,莞尔道:“小妹晓得了,多谢韩公子。”

韩宇听她自称小妹先是一愣,微微红了红脸,待反应过来这分明是照他与某人的关系论起的了,不由抬眼去看那个“某人”。恰胡浩亮似笑非笑抬起眼来,倒叫他心头一荡,旋即眼皮直跳。

双儿在他两人中间瞧个来回,不由掩口轻笑。李玉龙唉声叹道:“罢罢罢,双儿,青天白日,我二人没的在这白做了蜡烛,不如早去,免晃花眼吧!”

韩宇瞪他一眼。李玉龙以媒人自居,每在他两人面前必张嘴打趣;韩宇到底承他的情,不好像对损友廖搏那般说不过也可动拳脚威胁,是以每每听得扶额,却也无可奈何。

胡浩亮安抚似地拂了拂他的手背,转向李玉龙,沉默了一下问他:“钟奎安葬了吗?”

李玉龙也沉默片刻,坐直起身体,“安葬了。”他揉了揉眼,低声道,“‘练’字营的士兵将他葬在北岗附近。”

双儿轻声道:“他大概情愿同他的六个弟兄葬在一处。”

而黄河七怪中的六人,埋骨黄河之北。韩宇默默想到,心下一恸。李玉龙低低道:“群侠不可能不受刺激,关劲松也只能尽力去安抚……如今来到襄阳的武林人中,梅花山庄声望最高、势力最大,若说能有一家稍作劝服群侠的,也只有张家,可惜……”后半他未说出,可韩宇如何不懂。

“你说我师……张佳音亦同齐宇扬来了襄阳是吗?”韩宇闭了闭眼,“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设法劝她……”话音未落,一只手轻轻按上他的手。

“你不觉得这个可能性太小了吗?”李玉龙看他一眼,不客气地说,“上一回你去见她又有什么结果了?”

“上一回我也没见到她。”韩宇苦笑,又觉腕子给那只手握得更紧了些,便摆摆手,“算了算了,当我没说罢。”

襄阳城表面肃然平静,暗地里气氛却是紧张非常。随后赶来的江湖人慑于关劲松晓令与“练”字营巡防暂未动作,但韩宇这两日已见得越来越多的熟面孔,叫他不由忖度:“到底这些人中有哪些是真忠肝义胆,哪些是望风而靡、沽名钓誉?抑或那受了惠王收买的,更是可恶!”

他与胡浩亮坐在西街最大的酒楼“客云来”上。韩宇伸一根筷子,划着圈点过来一一同他讲:“坐咱们右方下首的,是黄河‘鲸鲨帮’的人,他们手臂上都拿青墨刺一头虎鲨,好认得很;左前方的呢,是蜀中剑门的长老袁尚任,我不知他功夫怎样,倒是同他的师兄过过几招……”他在这里坐着不曾刻意遮掩形貌,当即也有几道或明或暗的视线投过来,韩宇见有与自己打过交道的便点点头,叫那些人吃一惊也不管,皆随他自去。

“他们怎么好像怕你似的。”胡浩亮不觉莞尔,“咱们对面的是谁,黄山派的万客松?怎么惊得筷子都掉了。”

韩宇小小“啊”了一声,“那贼东西。”他哼道,“看中了山下的民女要强娶人家作妾,被我撞上打了一顿。”顺便烧掉胡须,略作惩戒。后半句他吞了回去。

他年少成名,早几年行走江湖最最洒脱不羁,又是爆炭似的性子,撞见不平事绝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手底下教训过不知多少道貌岸然之辈,不服,那便直接打到服;久而久之,遂得了个“小霸王”的“恶名”。

剑派当年便是荆襄第一大派,后来他又拜入俨然有江东第一宗门之势的梅花山庄,是以有些人对他咬牙切齿却也徒呼奈何。“这些道理我原是不懂的,只以为自家练出了本领便能来去随心、纵横自在。”韩宇放了筷子一手撑颊,一手慢慢转着手里的酒盅,“直到又离了梅花山庄,才知道……”

风埃世路,冷暖人情,一瞬几分更变**。

“后来也才知道,彼年我之任性,曾给他们带去多少麻烦。”他苦笑,饮干了杯中酒轻声道:“他们却都未如何怪我。”察觉到胡浩亮的注视,摇摇头,他自那回忆中抽身,振奋精神道,“咱们许久未对饮过了。”便抢先一步执起蕉叶青花的小温酒壶晃一晃,又唤来小二,掷下一角碎银道:“再烫一壶酒来。”

“要‘霸王醉’。”胡浩亮忽然补充。韩宇听得一愣,随即见他眉眼弯弯,哪还不知道自己被打趣?不由鼓了鼓腮帮,哀叹道:“你学坏了!”

但比之连日来的沉重,如今这两句你来我往的玩笑却是叫人松了口气。韩宇迎着对坐这人唇边微微的笑意,给他夹起一筷子鱼腹狠狠丢进碗中:“难得的黄河鲤鱼,凉了就不好吃啦!”

胡浩亮笑笑,刚要动筷,忽而缓缓放了下去。

韩宇道:“怎么……”跟着转了转头,话音未落,猛然顿住。

楼梯口缓缓走出两名高大魁梧、手按腰刀的……女真武士。

又伴随自下而上的脚步声,一声轻笑传来,“听闻饮荆州美酒,观江景壮阔,才是一等快活之事——”最后一字落定,来人恰上至二层。

那一个锦衣玉袍、望之弱冠的蓝衫公子将眼在场中缓缓扫将一圈,似是不满楼上忽而陷入的死寂,嘿然一笑,便扬声道:“王先生,史统领,你们说是也不是?”

韩宇心里咯噔一下。胡浩亮的嘴唇动了动,还未等他作声,已有人目眦欲裂地站起,一字一句道:“耿、星、河——”

如假包换的耿星河。他二人相视一眼,俱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担忧。

除却两名女真武士与耿星河,“阿加化也在?”韩宇瞥一眼,发现这名兀火罗的二弟子倒不意外,反是目光轻轻往旁一移,心头一震,“怎么是他?”

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与钟奎对峙长街的“练”字营军官。他沉默寡言地夹在金人之中,甚至连身上穿的黑色甲胄装扮亦未变,只是未戴头盔,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来。

还有一个青衫文士模样的人韩宇不认得,但从话语推测,他和那军官该是耿星河口中的“王先生”和“史统领”了。

“耿贼外出,应是关守备派这二人跟着。”胡浩亮淡淡道,但韩宇见他眉峰仍然攒起,不发一言望着场中,面容是少见的严肃。

韩宇眼皮突地一跳。

便听耿星河笑道:“你们听见了不曾?仿佛有南犬声吠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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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白玉蟾《不赴宴赠丘妓》:“舞拍歌声妙不同,笑携玉斚露春葱。梅花体态香凝雪,杨柳腰肢瘦怯风。螺髻双鬟堆浅翠,樱唇一点弄娇红。白鸥不入鸳鸯社,梦破巫山云雨空。”

**【宋】杨泽民《选冠子》:“塞雁呼云,寒蝉噪晚,绕砌夜蛩凄断。迢迢玉宇,耿耿银河,明月又歌团扇。行客暮泊邮亭,孤枕难禁,一窗风箭。念松荒三径,门低五柳,故山犹远。堪欢处。对敌风光,题评景物,恶句斐然挥染。风埃世路,冷暖人情,一瞬几分更变。唯有芳姿为人,歌意尤深,笑容偏倩。把新词拍段,偎人低唱,凤鞋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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