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得身化百千亿

一个子博。脑洞聚集地。rps及其他。

【点梗】【宇亮宇/架空】食色性也

不知道写成了个啥(T ^ T) @回_回-回_回 姑娘的梗,本来梗超级萌!难吃都是我的锅!!求原谅啊啊啊!

十五年,两位小哥哥并肩继续走下去,一直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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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食有百味,万般不离酸甜苦辣咸。

01

后半夜不忙的时候,韩宇喜欢坐在塑料棚下看这座城市的高楼和头顶上蒙蒙灰的天。天气如果晴好,还能看见几颗星星。

这个时间很安静,宵夜的人基本散去,剩是会剩那么三三两两,在小电灯的光下影子斜长。

韩宇是个好老板,从不急着打烊催人家走。反倒是食客自己往往不好意思起来,急忙地塞下最后的肉串,或者匆匆扒完碟子里的饭粒,打着个嗝咽下嘴里的酒。韩宇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拜拜呀”或者“明天见”。过后他看伙计们收完剩下的桌椅和杯盘,打扫掉沾了油污的纸巾跟竹签,煤气阀关好,炭火已熄灭。

等当服务员的小姑娘摘下围裙打着哈欠嘟囔一句,“老板晚安”,韩宇的一天才算结束。

有时也还未结束。

按按空空的胃袋,韩宇决定拿明天的材料给自己做一份水煮肉片。毕竟他是老板,老板就该有给自己加宵夜的特权;何况明天很近,明天不远,该享受的水煮肉片何必要拖延交给无谓的明天。

精瘦的猪肉,揉上滑嫩的蛋清跟细腻的淀粉;红通通的辣椒在锅里爆开,勾上澄黄的清油,咕嘟咕嘟沸腾出大好河山一片红的绮艳。最终下完所有食材,韩宇擦擦汗,咕咚灌了两口冰饮料,拖着凳子坐在锅前守起来。

后来想想,那天晚上他鬼使神差地没放豆芽选了生菜——也许真是某种缘分。

提示“您有新的外卖订单”响起的时候韩宇吓一跳,随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天收工略早,他忘了提前下线。关了灶上的火他跑过去看,这一看倒是乐了。

哟呵,水煮肉片盖浇饭。

备注:“水煮要辣。不要豆芽。多点米饭。”

他看看那地址,意外地离他家竟不远。

“算你运气好。”韩宇咕哝。

韩老板忍痛割爱,没到嘴的夜宵还要分出去一半。想在店里悠哉悠哉吃完也是不成了,干脆跟着打包一手一份,放下卷闸门摸摸钥匙,提溜起晃在了回家(顺便送餐)的路上。

这条路是他走惯的路。这一次韩宇略略加快了脚步。

韩老板从做排档生意第一天起就严格要求自己,凭实力积攒口碑。16年左右在如日中天的网络平台开始外卖业务以来,奇迹般地平均打分4.9,无差评。

所以如果他知道自己此行将收获生意生涯中第一个差评的话……

“这单我不接了!”

嘿,他这小暴脾气。

02

“所以呢?那天晚上你亲自上门给个男的送餐,结果,他给了你个差评?”阿龙嘬着手里的虾壳,斜眼问。

“……这就算了,这不是最可气的我跟你讲。”闻言,韩宇呸地吐掉嘴里的虾须,“最可气的是,他在备注里写他要辣!结果呢?你看看他的评价理由!什么叫‘老板,你店里辣椒不要钱是不是,看在外卖小哥长得帅的份上勉强吃完了,现在胃好痛……’什么鬼啦,你看他还是个江城号码,江城号码!哪有这么不能吃辣的江城人,弱爆了!”

阿龙安慰他:“好了好了,世界这么大,谁还没遇上过几个奇葩呢?”只不过手上剥小龙虾的动作没停。比起“韩老板勇斗恶评人”,明显还是白白嫩嫩的十三香虾肉更能吸引阿龙哥的注意。

韩宇摆摆手,憋着一股“好吧在这事上跟你说不到一块去”的气。

说到底其实也就憋着口气。韩宇很倔,也很直接,他觉得你可以看不惯我吃不惯我做的菜好啊有什么不满提出来;但不声不响,不闻不问,以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在外卖平台上给他的店打差评……

何况那水煮肉片本是韩宇心头爱。

就仿佛,我把真心端到你面前,你却一脚踢翻在地。

韩老板憋屈。

但是秉持优良商业道德的韩老板也干不出追打人家电话哭诉骚扰求改评的事儿。他只好憋屈地在那扎眼的唯一一条恶评底下回:对不起哦亲!我们家就是这个辣度!不能吃辣建议您自备牛奶或白水哦![微笑][微笑][微笑]

脸上笑嘻嘻,心里……心里倒不至于MMP。

就是憋屈。

03

“然后你说,第二天晚上,他又点了水煮肉片盖浇饭?”

“是啊。”韩宇闷闷干掉杯中一点啤酒,抹一抹嘴开始跟阿龙描述,“就,备注什么都还一样。我一开始都好不想接单啊!你晓得吧,我又不可能为这不能吃辣的弱鸡单煮一锅!但想想……”

每一个身在异乡叫外卖的人,各有各的波澜与艰辛。

十六岁离家,没有人比韩宇更懂得。

韩老板实诚地给他多捞了一勺肉片,打发了准备好下班的伙计。既然就跟自家隔两栋楼,他还是决定绕一点路自己送去好了;打包盒什么都已装好,他看着平台里那条差评叹口气。

想了想,鬼使神差拿了罐旺仔牛奶给人装上。

……那人从塑料袋里掏出旺仔牛奶的时候确实还蛮惊讶的样子。

“你就当,呃,满赠的吧。”韩宇站在门口挠了挠头,“我看你说昨天辣得胃疼……”

小哥哥低头看看红色牛奶罐上咧嘴的娃娃,又看看他,抿了抿嘴,笑了。

“不疼啦。”他说,“谢谢你啊。”

连声音,都夹杂了韩宇熟悉的、温软的方言调子。

韩宇疯狂摆手加结结巴巴,“你喜欢就……哎不是,就,哎呀别别别、别客气!”

话音刚落,小哥哥噗哧笑得前仰后合。

韩宇第一次站在外卖客户的门前,可耻地脸红了。

04

韩宇和胡浩亮慢慢熟了起来。

胡浩亮是小哥哥的名字,如韩宇所料,他们都是江城人。“江城人都很能吃辣的。”韩宇坚持。

胡浩亮含着吸管喝酸梅汁,笑眯眯地抬起头,“我不是不能吃辣。”他解释,“只是……”

“知道啦。”韩宇嘀咕,“不就是三餐不规律容易胃痛嘛……哎不是,你知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呀拐子。”

三餐不规律这点从韩宇持续收到的外卖订单可见一斑。“你告诉我这十一点多的到底是早饭还是午饭,”韩老板严肃,“然后嘞?到家两点多这个算晚饭还是宵夜?”

胡浩亮“唔”了一声,“早午饭。”他眨眨眼,“晚上的……呃,宵夜?”

韩宇叹了口气。

他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掰开,一样一样地取出塑料勺、包装盒和纸巾,“今天没有水煮肉片。”他板着脸说,“只有地三鲜。”胡浩亮探头看看饭上浓油赤酱的土豆、茄子和青椒,“嗯嗯”点头,“也可以。”他说。

“我饿了。”他只来得及跟韩宇交代这么一句,就埋头扒起了饭。

韩宇别扭地按着袋子里最后一个盒子,过了好一会。“喏。”揭开盖子还是温热的,推到对方面前,“给你解解腻。”他说。

小火慢炖一个小时的冰糖银耳汤,点缀几颗圆润绵软的大红枣。老板自己不满足S城甜甜的口味,特意减了三分糖。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干着外卖小哥的活、操起营养医生的心了。

“这个也是满赠啊?”胡浩亮鼓着腮帮子瞪圆了眼睛。

“……不是。”韩宇抹一把自己的脸,正色道。

“一点心意。”

05

胡浩亮出现在韩宇店里那天韩宇惊呆了。

“干嘛啊,”来人忍着笑,把手举在他面前挥一挥,“生意还做不做啦?”

上半夜七八点正是上人的时候。时间还早。胡浩亮背一只单肩包,T恤袖子高高地卷到肩膀上头,站在一帮跟他差不多年纪似的男男女女中间歪了歪头,“老板,小龙虾有没有。”

有有有,当然有。

“嗯……再来点串儿?”

好好好,必须的。

“还有什么菜随便烧两个嘛。”

韩宇回神,飞快地扯下单子来往桌上一拍:“行吧等着——”他招来服务员,“催郭师傅那边动作快点啊,毛豆烧个仔鸡,加个羊排。”

胡浩亮拉拉他袖子,“别光荤的。”

“知道。”韩宇头都不用回,“拍个黄瓜,再炒个,哎我看看……”

“不要豆芽。”旁边的上帝说。

“不要豆芽不要豆芽。”老板点头,“煸个豆角?算了,空心菜吧,健康点。”

“汤——”上帝慢吞吞开口。

老板早已接过话头,“丝瓜蛋汤,清热下火。”忽然想到什么似地,小小声说,“银耳汤我还炖着。晚上你带回去喝。”

皆大欢喜,上帝没有半点不满。

“亮哥我以为你才到S城来哩。”围观了点菜全程的小伙伴发出评论,“都成熟客这么熟啦!”

“我老乡。”胡浩亮简短地说。

“哦哦。”小伙伴恍然,随即感慨,“也是。这么大个地方,换我见老乡我也亲。孤身在外漂着,都不容易哇。”

八点出头排档正一番热闹光景。在屋外拉出的五十瓦灯泡暖黄色的光下,有举杯“当”的一声撞出泡沫的中年大汉,有弯腰拉住孩子哄他再吃一口饭的妇女,有就男朋友的手小小咬下一口羊肉的女孩子,有微微局促地站在雨棚下等接过打包外卖的骑手小哥。大汉过一会招手,“服务员,再带两瓶酒!”妈妈摇一摇头,终于放眼巴巴贪玩的孩子加入小团体去旁边疯;女孩子把头靠在男孩的肩上,不知道悄悄说了什么,吃吃笑得滑下来一绺发丝;店里的伙计终于把装好的袋子交到蓝衣服的小哥手里,小哥笑了,比了个“OK”的手势。

呛鼻子的油烟和人的汗味混杂,电灯下年轻小姑娘亮闪闪的指甲油璀璨得像颗小星星。有人在笑,有人在吃,天南海北的方言串在一起,如同永远不知疲倦的交响曲。

每个人都鲜活的、热切的,烧生命的火,置身烟火人间。

韩宇拎着两瓶冰镇啤酒走过来。“吃好喝好。”他自然地说,咧嘴一笑。

胡浩亮忘记自己多久没感受过这种挤挤挨挨地围一张桌子、吃得满头大汗的经历了。或者说,他习惯了做一棵无根的飘蓬,顺其自然也好,随波逐流也罢,一眨眼的岁月里,轻舟已过,群山万重。

人声鼎沸是远了,热闹也从不曾留下。

如今搬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和刚成为同事的人们,在偶然结识的同乡的店面。

喝酒,吃菜,谈天。

老板还不惜亲自上菜,只为凑过来悄声说一句:“胃老毛病,少喝点啊。”

胡浩亮忽然笑起来。扯扯他的袖子,“敬你。”他仰起脸来,含笑举了举杯,眨眨眼,“我干啦。”

吓得韩宇受宠若惊手忙脚乱差点拎起瓶就吹干。

06

“我说你少喝点么。”韩宇低了低头,看着自己扶的人,小小声说。

胡浩亮除了脸红,看上去不舒服地皱着眉头外,倒是出奇得安静,不像喝醉的。

韩宇叹口气,揽着人腰的手环得更紧了些,把他往自己怀里带带,肩膀撑住了他绕过来的一只手。“今天这么高兴呀?”他掂掂扶着的那个人,自言自语,“哎我说你也不回答……”讲到这里他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搞得我好像神经病哦。这黑灯瞎火的,有人经过肯定吓死啦。”

夏末的夜晚依旧闷热,空气似有若无地流动,没有任何帮助。T恤汗湿贴在了肌肤上,韩宇不怎么舒服地动了动,身边还挂着个热源,胡浩亮垂着头,淡淡酒气的呼吸喷在他颈侧。

韩宇搀着这脚步轻飘飘身上没骨头似的人走得很慢。天上有半个月亮,另一半躲在了云里,夜是那么得安静和漆黑,老平房的院子门口传来微微的栀子香。

韩宇吸了吸鼻子。这是千百个仿佛的夜晚中的某一个,但是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凄怆……”韩宇随口轻哼了两句有名的老歌,忽然摇摇头,笑起来,“我爱这夜色茫茫,也爱这夜莺歌唱?唔,更爱那花一般的梦……”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

拥抱着夜来香,吻着夜来香。

那真是个露水般甜美,又稍纵即逝的梦。

“你还记得开始给了我一个差评吗?”韩宇自顾自地说,继续抓着胳膊把人往上带了带,“我快气死啦。”

“现在也没办法撤销了对不对?”

“要补偿我啊。”

“小哥哥我看你长得也挺帅。”韩宇嘴巴闭得紧紧的,在心里一遍遍练习,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想:

“要不,咱俩处个对象呗?”

07

有时候韩宇也觉得自己是大海中的一滴水,像这座偌大城市里的千千万万人一样,“漂着”,永远不知道岸在何方,陆地在何方。

十六岁上他就离了名叫故乡的地方,作为一滴水融进陌生的大海里,融进一朵一朵小小的浪花里,起伏漂流,辗转不定,也曾狠狠撞上礁石,伤筋动骨,哗然裂成一面散碎的浮沫。

然而又能怎么样呢?谁都要从散碎的浮沫再一点点收拾起,捡起来,咬牙拼凑出个能看的轮廓。

韩宇干过不止一份工作,做过许许多多的事,一开始开排档也不是因为什么有意思的追求:但凡有资本砸个文艺小资咖啡馆,谁还乐意跟烧烤油烟大铁锅为伍。只是排档有排档的经济实惠,投入他尚负担得起,或者说当时,唯一负担得起。

大概有时当真要红尘里摸爬滚打一圈,方能咂出点至亲至切的滋味。

酸,甜,苦,辣,咸。

此中有真味。

韩宇甚至爱上那一点嘈嘈杂杂的烟火气。

他见过失恋的男女徘徊不去失声痛哭,见过花白头发的老人举起小盅嘴角颤抖,见过花臂的大汉小心翼翼扶着肚子凸出的妻子,见过一个人,也见过一群人,有笑,有哭。

每个人都有故事。连最早来应聘的服务员小芳,也说漏嘴过自己老家有忠厚老实的未婚夫,但是,“弟弟还小,要念书。”她麻利地抹掉桌子面上滴落的油污,甩了甩辫子,“我十四岁就出来啦。”

小芳累并快乐着,一心记挂着等供弟弟念完高中,就回老家结婚去。

韩宇有时候羡慕她。

08

大年三十那天天灰蒙蒙的,韩宇睡到中午才醒。每年到这时候才知风水轮流转,今天城市反而空了似的;明明店铺还有开着,大街上仍然车来车去,人气不见得如何稀少,不知为何,忽觉空空落落。

韩宇是好老板,早早给伙计放了假。今天他既是厨师,也是杂工;是传菜员,也是收银小妹——只是未必有机会给他展示。

中午用店里那点材料给自己下了碗挂面,卧个煎蛋,淋上浇头。正当韩老板呼哧呼哧吸面的时候微信“叮”地响了。“忘了问,初几开门啊?”胡浩亮说。

韩老板怔怔地放下筷子,心里滋味莫名。

……小哥哥大概已经到江城啦。

他发誓自己绝不是因为暗恋对象跟自己分开两地不开心。更不是嫉妒,嫉妒他回得了江城。

就是,韩宇往外看了一眼,对面灰白卷闸门上红色的春联和福字在风里翘起一角,空空落落的街道更加空空落落。

韩宇拍了张照发过去,“年中无休。”他在面碗特写下面打字,“霸不霸气?”

胡浩亮好久没回消息。直到韩宇默默喝完面汤抹一把嘴,微信聊天页面还是空空。

韩宇已经脑补到了胡家七大姑八大姨热情地拉着他亮儿的手,手拿一摞小姑娘的相片问他中不中意?

半晌后微信记录多了条,“……”

胡浩亮说,“你不早说。”

见到胡浩亮的时候韩宇真真切切地揉了揉眼睛,就差从凳子上跳下来叫一句“卧槽,妖精!”还是个胆敢冒充他亮哥的妖精本精。

胡浩亮穿得不多,可能是跑来的,脸颊给风扫得有点红。韩宇呆呆张了张嘴:“你不回去?”

“你不回去?”胡浩亮同时发出声音。

“哦。”韩宇挠了挠头,“我……自从我爸妈他们不在以后,就,过年就没回去了。”

“我爸妈……”胡浩亮停顿了一下,“回去可能要气着我爸。省的他们年过不好,就不回了。”

韩宇愣住了。

“你一个人在这啊?”胡浩亮四处张望了望,摸摸鼻子,“那今天,算开门吗?”

“……不算。”韩宇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忽然说。然后在那人露出克制的失望神色前飞快地道,“不营业。就,那什么,特别招待,要不要?”

“我给你做年夜饭。”他结结巴巴地说,“要、要不要一起过年。”

胡浩亮难得地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弯起了嘴角,“……好啊。”他抬起眼看着韩宇说,“好。”

09

两个人的年夜饭是火锅、酒加水饺。电视里联欢晚会和着窗外的爆竹声,也还应景。

“我祝你,嗯,身体健康!工作顺利!芝麻开花,节节高!”韩宇今天放开喝了起码大半瓶五粮液,不至于醉倒,只是不寻常的亢奋。在他朦胧的意识里可能牢牢记着今年有人陪他一起过年,是很好的人,是他喜欢的人,他不再是一个人。

看着胡浩亮,欢喜得心都快要飘出去了那样。

胡浩亮回望他,“那我祝你什么好呢?”他似乎笑了笑,倾出上半身往他那边地毯上挪了挪,“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要不桃花朵朵——”

“去他妈的桃花朵朵。”韩宇呸呸两声,恶狠狠说,随即反过手臂来盖在额头上,朝沙发后仰,“我只想,只想……”

只想问你喜不喜欢我。

借着装醉鬼的福利,他跟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缠着胡浩亮不放了。好像那天晚上的翻版,只不过人掉了个个儿,胡浩亮一只手固定着他的腰,一只胳膊垫在他的颈子下,轻轻扶起他的脑袋。

“……你为什么不回家。”韩宇慢慢滑下手臂,望着天花板上的重重灯影抑或胡浩亮近在咫尺的脸,屏住了呼吸。

胡浩亮沉默一下,“我爸说……他不想再看到我。”

闭了闭眼,“我不喜欢女的。”胡浩亮说,“我喜欢男的……韩宇。我喜欢男人。我爸妈他们接受不了,不可能接受得了。”他的指头碰到了韩宇不知什么时候攒起的眉峰,轻轻揉了揉,随即笑笑,“我爱他们,也知道他们爱我,只是这件事,我们谁也改变不了对方。”

灯光下胡浩亮的眉眼似笑非笑。

酒精在胃里蒸腾,终于给了韩宇迟来许久的勇气。

他攥住了胡浩亮的那只手,揪起他胸口的衣服用力向他的嘴唇压吻上去。

就像吃菜有人吃咸的,有人中意甜的,有人嗜辣。

这有什么错?

模模糊糊的热度间韩宇想:我特么吃我自己做的菜,碍着谁了呢?

10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韩宇知道了“食色性也”这句话。

无一不是需求,是欲望,饥渴所以追求身体发肤相贴,孤身冷落所以追求尘世烟火。芸芸众生相遇,牵扯,交换,追逐。缺失的温度只能由另一个体温相弥补。

顺的是哪门子自然;分明是心,是欲。

让人快乐的欲求得到满足。

韩宇把头埋在胡浩亮的颈窝边,像舔舐盐粒一样温柔地卷走了一颗汇向低处的汗。电视里联欢的吉祥话儿还在播,欢声雀跃,喜气盈门,水和鱼缠绵,唇和舌亲吻。

等翻身爬起瞪着凝了厚厚油层的火锅汤半晌。

“新年快乐。”屋主人冷不丁冒出一句。

“砰”地一声,窗外五颜六色的烟花绽开了。

“新年快乐。”有人微笑着说。

韩宇偷偷地抬起眼,深吸一口气。

“那什么,处、处对象吗?”

他早想问了。

胡浩亮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等等,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哇?

“明年还一起过吧。”小哥哥说。

烟火把两个人的脸都映红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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