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宇/ABO】听说15
背景架空虚构，万勿上升真人。埋了点东西，家庭这里上回大家也都有猜到，感觉还是不可避免要撒一点狗血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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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过后胡浩亮放松下来，他耸耸肩，意外地没有解释任何。
韩宇有点后悔自己嘴快，不知自己是不是戳中对方什么隐秘的伤心事，正忐忑着，胡浩亮举起筷子：“再吃点。”他揉揉韩宇的后背，“吃完去给妈妈买东西。”
韩宇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他是藏不住情绪的人，于是懊恼跟纠结都写在了脸上。胡浩亮沉吟片刻，放下筷子复抬起头来。
“买完东西来得及的话，我们去个地方吧。”
韩宇愣愣点头。胡浩亮望着他的样子笑出来，“不要紧张。”他抿了抿嘴角，“我妈妈一定是喜欢你的。”
“你们有些地方很像。”
他们沿着石阶缓慢地爬上山坡。青松翠柏如盖，环合在一行行整齐的石碑周围，寂静而阴凉。韩宇噤了声，他们在其中一块碑前停下脚步，胡浩亮回头看他，指了指，“我妈妈。”
他的眼中露出一丝怀念的温暖。随即蹲了下来，轻轻拂去墓碑上沾染的尘土，看了看清水瓶中有些枯败的花朵，娴熟地更换上带来的白色康乃馨。韩宇见状忙也蹲下，帮忙拆着另一束自己买的黄菊，结结巴巴地说，“阿姨，阿姨好……”
胡浩亮莞尔。他拉住韩宇的手让他往前来一步，转头看向墓碑，嘴唇翕动了几下，随后面向韩宇。“我跟妈妈说，这是她儿媳妇。”他调皮地挤了挤眼睛，牵着韩宇的手比划，“妈妈告诉我，韩宇又可爱、又坚强，又懂事，又能干，她很喜欢你……”
韩宇瞪他一眼，“哇，我信了你的邪，”他抽回手恨恨打了胡浩亮一下，“在妈妈面前不要胡说好吧！”说着哼一声，他心想，等晚上我要讲，“妈你看，这我老婆。”
胡浩亮笑了一下。“我妈妈是个很勇敢的Omega。”他整理好摆放的花束，拉着韩宇站了起来。他们面朝黑色的石碑，胡浩亮比划着，“二十年前没那么容易的时候，她就很勇敢地跟那个男人离了婚。”那个男人，他出轨，在外面养女人。胡浩亮淡淡地，“我父亲。”
韩宇的心揪了一下。他知道二十几年前的社会婚姻观念有多保守，别说女性Omega，女Beta离婚都要被大摇其头，少不了针对的风言风语。何况医疗技术限制，那时候许多Omega纵使想独立，也没有办法承受洗标记的痛苦；而不洗掉标记，还是只能一辈子被标记自己的Alpha掌控，唯有冒险依赖抑制剂。但抑制剂伤身体。
“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胡浩亮摇摇头，“他们说你生了个Alpha儿子，不用怕那个女人什么，男人图新鲜，玩过一阵子就会回来的。我妈妈说，他们才疯了。”
“要是这样，为什么女人不可以图新鲜？为什么Omega不可以玩一阵子回来？她走的时候什么家里东西都没有带，她说她不是被他养的；她自己一个人在学校旁边租房子，除了白天上课，晚上自己开辅导班教小孩。”韩宇慢慢地读出这些句子，他抬眼碰到墓碑前黄菊干净挺秀的花瓣，不禁伸手挽住胡浩亮的胳膊。
“你有跟妈妈的照片吗？”他小声说，扯了扯胡浩亮袖子，“给我看看。”
“在家，回去给你看。”胡浩亮比了比，顿一下，“他们刚离婚的时候妈妈没有条件，我跟着那个男人。他跟外面的女人重结了婚。我跟他们住了段时间。”
韩宇屏住了呼吸，“然后呢？”他知道胡浩亮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段往事。
胡浩亮笑笑，“我不是生下来就说不了话的，韩宇。”
韩宇猛地睁大眼睛，挽着胡浩亮胳膊的手忍不住紧了又紧，“呃，什么意思？”他既震惊又茫然，连忙急切地按住胡浩亮的肩膀，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不知不觉攒起了眉头，心疼得厉害。
胡浩亮安抚地拍拍他手背，“意外。”他平静地“说”，“有一回发热烧得厉害……”
那个阿姨拿药给他吃。药是治发烧的药，只是没想到小孩子该吃多少。等她发现药瓶子空了一半下去的时候，胡浩亮趴在被窝里昏昏沉沉失去了神智。
去医院催吐，洗胃，最后人没事。正当大家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个字。
“妈妈跟那个男人大吵了一架。那天她抱住我流了眼泪，离婚的时候她都没有流眼泪……那个男人当着我和妈妈的面打了那个阿姨，他怪她没有照顾好我，他说她毒妇，没有良心。其实直到今天我都觉得好笑，他是个强壮的Alpha吗？是的，可事情发生的时候他甚至只会打他的Omega。”胡浩亮的眼神清澈又平静，越过阶梯一样成列的黑色墓碑，落在遥远的穹窿，“我知道了，在许多时刻妈妈远比他强大，即使她不是个Alpha，即使在世界看来，她是个柔弱的、该受人保护的Omega。”
韩宇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抓回他的注意力。“我真的……”他埋下头抱住胡浩亮，闷闷地说，“很想见一见你妈妈。”心里有点遗憾跟难过。这位胡浩亮口中美丽、坚强、大方又勇敢的母亲，跟他有些地方很像的Omega。韩宇忽然反应过来，“等会儿，”他勾住胡浩亮的脖子，挑一挑眉毛，“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哦。”
胡浩亮笑着环过手臂捏捏他一边肩膀，依样挑了挑眉，却不肯比划了。
“后来呢？”忍了忍，韩宇还是忍不住追问。一想到年幼的胡浩亮在无声的世界里独自游戏、学习，他的心都感到一抽一抽的疼，恨不得时光倒流回那个时候，自己走到他身边蹲下去，抱抱他。“嗯……你几岁开始跳舞的？”想起他说小时候跟着MJ的录像带模仿动作，韩宇勾勾他的指头问。
“出院以后妈妈就不再让那个男人照顾我。”胡浩亮任由他动作着，好笑地抬起另一只手摸摸他脑袋，“我就跟妈妈一起在学校附近住了啊。后来，妈妈攒了些钱，我们就搬到了现在的地方，原先是一对老人家的房子，老奶奶去世了，老爷爷把它卖给了我们。”
“妈妈说，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把它做好。她还说，有声没声的世界没有墙，有的只有你自己心里厚厚一堵墙。嗯……后来我想想，真是像她会说的话啊。在妈妈眼里，Alpha、Beta还是Omega之间不也没有墙么？”胡浩亮弯了弯眼睛，笑眯眯告诉他，“不知道几岁哎，初中时候吧大概，就迷上Michael啦。”
韩宇纠结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呃，父亲，我是说，那个……嗯，后来？”
胡浩亮收敛起笑容。“不在，”他摇了摇头，淡淡地，“几年前去S城，留在那了。”
其实韩宇本有点想说那你们还联系着吗，看胡浩亮的反应，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出口。今天这半天信息量着实有点大，他理了理略混沌的思绪，心中暗暗记下几桩事情：妈妈这边以后要跟胡浩亮一起来；亮亮和他父亲的关系以后到S城总要面对；还有，哦……灵光一现，韩宇忽然想到，如果不是先天，胡浩亮的失声是不是有可能治好的？
胡浩亮看了看时间，“走吧。”他示意，“别让你妈妈等急了。”
韩宇回过神来，忙“哦哦”答应。最后看一眼墓碑，韩宇低了低头，在心中悄悄地说：阿姨，呃，对不起我现在还是只敢叫您阿姨；我爱胡浩亮，我爱您儿子，我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他说，那个，他还说我有点像您，那能不能……
请您祝福我们。让我们成为家人，爱人，今生今世密不可分，唯一那个人。
离开墓园他们驱车赶往韩宇家。入夏傍晚变得长起来，浅紫色的霞痕布了满天，迎着窗吹进来的熏热的风，韩宇微微感慨：“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江城的夏天很难过。”
“那时候我爸带我去江边游泳，他教我，可是我好笨的，怎么也学不会，他脾气一急就骂我，骂得我哭着跑回家，跟我妈说恨死我爸了。”他停了停，长长地“嗯”了起来，不常说起这些事情让他有点不知从何说起，想把它当幼稚好玩的回忆轻松说出来，可一旦起了个头，他便陷了进去。
“我爸就是那种，怎么讲，很大男子主义的Alpha，以前他大概觉得我也一定是个Alpha，管可狠了。”韩宇对胡浩亮吐槽着，“结果吧十六岁我分化成了Omega，当时他那脸，嘿，沉得怪吓人的。不过那时候我已经不怕他，他也抽不动我了。”
胡浩亮腾出一只手来摸索着覆盖上他的手背。韩宇哆嗦了一下，抱住自己，“去上海那年我还跟他吵架来着，我说他除了是个Alpha有什么了不起，一辈子歪在江城，一辈子只敢在家里威风；他气得够呛，叫我：有本事去S城混出个名堂给他睁大眼瞧瞧……”他被哽在那里，少年时期的决绝不回头历历在目，他有胆气，心比天高，他不后悔，只是没能在离开前再回头多看一眼。
也许就会看到那个打过他骂过他管他管得可狠叫他讨厌过的男人，鬓间的白霜和眼底的挂念。
爸爸在韩宇十九岁那年去世。直到那时他才恍然惊觉，“我妈说，我在S城的时候每个礼拜打电话，我爸都躲在她背后悄悄听。有一回舞室几个家伙嘴不干净，我跟我妈发委屈，我爸回头哼一声：‘他小子横劲儿呢？说不过，还打不回去么！’你说搞不搞笑，哪有Omega的爹叫儿子跟几个Alpha打架的……”韩宇揉了揉眼睛，“哈”地一声。
“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低低说完，他迎着温柔的晚风，闭上眼睛。“你专心开车。”有些任性地抽回手，实际上他只是扭过头悄悄抹掉眼角一点微润的湿意。过了会他坐直起身子，转回来看着胡浩亮，漫天夕霞下眼睛亮亮的好像盛着光。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性别，但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他突兀地开口。胸膛中有什么东西激越地跳动着，翻腾着，一旦开了口，就再忍不住，他要大声说出来，“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没有办法改变！以前我拿冠军为了自己，现在我要拿冠军，我想要，我可以——”
为更多人。
怀着梦想被埋没的Omega。
贴着平庸的标签埋头努力的Beta。
也许也还有厌倦了维持一个世人眼中强大表象的Alpha。
Be yourself.让每个人都能这样告诉自己。面对家人逼婚敢和女友出柜的燕子姐，还没分化一心爱跳舞的乐乐，想带江城街舞闯出个名堂的廖老哥，不能再跳舞但还撑着身体来看比赛的小原……韩宇想到他们，忽然觉得世界很大，但自己也并非如原来所感，是在孤军奋战着。
他脱口而出，“我想开个工作室！在江城，嗯……在哪里都行！Omega想学街舞，孩子们想学街舞，都可以！谁说Omega练不了poppin‘、locking，想学，我就教他们！”
身旁的Alpha专心听着，偶尔点点头，露出微微笑意。“为什么不呢？”他用眼神说，反手握住韩宇的手捏一捏，“我们可以一起——”
韩宇呆了呆，猛地点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拼命摇着。“不行，不行，”他努力义正词严地说，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哀叹，“又瞎激动呢。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步来，我现在不能想那么多、那么远！就先，唉，立个小目标，先拿下SDC冠军吧。”他故作轻松地说。说完就老脸一红，暗暗鄙视自己：韩宇你可真行，真得瑟，SDC冠军？小目标？看把你膨胀的……
偏偏有个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在旁点头。“对对。”他还一本正经说，“那就，先拿个冠军，再开工作室吧！”比划完笑眯眯地看韩宇。
“加油哦。”这话说的，好像比参赛选手本人还有信心。
于是刚刚还意气风发的Omega，脸一点点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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