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得身化百千亿

一个子博。脑洞聚集地。rps及其他。

【亮宇/架空】关雎(13)

深夜更也是更。

武侠AU,不上升真人。

历史地理架空,不必代入。如果出现熟悉的人名也只是借用or化用,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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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宇问胡浩亮要往何处去,见他略略犹豫片刻,答道,“襄阳。”

襄阳东连吴会,西通巴蜀,“上控陇坻,下接江湖*”,如今黄河以北金兵列阵,它便做了后方第一紧要之地,从前就有的南来北往商货自不必说,如今朝廷兵马钱粮,水陆行运,亦要在此发调。故韩宇一听他要去襄阳,猜测:“他定是听到什么,心忧黄河边的局势了。”

却说两人认识不长,竟是合了分、分了合,单在水边便就分分合合好几回。但这一回分别滋味又是不同。他二人面对面沉默起来,一时纵有千般话万般言语,倒忽然不知怎么开口。

韩宇心道:“我虽不知他要去做何事,但与金国有关,想来不是轻易的。唉,若说担心,我自己行事向来十头牛拉不回,他功夫尚高于我,本不该替他担心……”只是这世上“关心”二字,几时由得了人做主?他在这边抓耳挠腮,竟是几度欲言又止了。

末了破罐子破摔般将眼一闭,他道:“你此行北上,也须应我三件事!”

胡浩亮道:“你讲。”

“第一,我知你功夫甚高,寻常恐也没几人堪做敌手,但、但襄阳那边离金国近,你也小心,莫受伤了。”韩宇本不十分好意思,未免说得磕磕绊绊,然而瞥见胡浩亮侧耳听着,神色竟认真无比,他遂放心大半,暗道:“我怎么突然忸怩起来。”这么一想顿把犹豫之情去了,认真起来道:“第二,我见你心肠很好,前夜不知我身份的情况下却也不肯下痛手,但跟金人……我是说若跟虎狼之徒动起手来,你莫太心善啦,不然要吃亏的可怎么好。”

胡浩亮微微摇头,道:“你也比我师父更爱操心念叨的了。”想了想,他问:“那第三呢?”

“这第三么……”韩宇自己绞尽脑汁一会,忽然想起,抚掌大笑道:“自然是全头全尾、分毫不差地回来,咱们两个再上华亭找廖胖子要酒要菜,赏月喝酒!到时候谁不喝个痛快,谁就是小狗!”

他说这话时吐了吐舌头,亮晶晶眼中一派狡黠之色。胡浩亮略一分心,回过神来便不由自主点了头,且只得无奈笑一笑,告诉他:“我记下了。”

话有千般,人却终有一别的时候。“我二人这时背道而驰,却为着同一件不叫金国得逞的大事。”韩宇远眺着胡浩亮顺风扬帆,离开江边越来越小,心中忽而热乎乎想到,“志同道合,志同道合……”他喃喃念了两声,便忽地大笑起来,翻身跃上树顶高道,“原来这便叫志同道合,好!好!”

那水面上夕阳瑟瑟红了半边,余晖霞光轻漾。韩宇举目望着那水天交接处三不五时掠过水鸟的淡灰色影子,心想:“天要黑了,鸟雀们都要归家啦。”从前他顽皮,坐在树梢上看夕照看飞鸟的时候还有家可回,后来没了家,便自己一人从西游到东,从北闯到南。“真奇怪,今日我好像又找着‘家’的滋味。”他摇摇头,笑笑,自树上一跃蹦下去,“阿爹,阿娘,你们要替孩儿高兴的么?要高兴的罢。”


眼看月影东移,夜色更深,韩宇早趁日入摸进城外汉阳码头,藏在一艘运茶叶的大船上。也是他不幸,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远望见那栈桥四下冒出许多明火执仗、穿蓑带笠之人,韩宇心道:“船帮的来了!”精神便一振奋,自那装茶叶的货舱缝隙中继续窥望。

只见那些人各擎刀剑,却是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的模样。过不到一刻,约莫是队长一类的人物走过来,倒提鬼头刀往四下一看,做个眼神喝问道:“场子都清了?”

他手下答:“下午便已清了。”队长似是看了看偌大码头除他们外果然悄无人息,满意起来,把刀背敲敲恫吓道:“今晚三龙头、少帮主亲自要来,都给我把皮绷紧了干活,若有一个不利索的,崔二这刀亲自送你下江做个包馅饺儿!”

一时人人肃立、个个惊心,更不敢吱半个“不”字。韩宇换一个方向看齐家那些大船,只见船头与船尾皆以粗大铁索连在一处,在月光下黑影憧憧,绝似庞然大物。“齐家这般大船,果然光送齐三与诸门人弟子来此也太离谱,倒好像要运什么货物一般。”韩宇悄悄纳罕,“但齐家要做生意,光明正大运送就好,何必遮遮掩掩?除非,”他心中一叹,“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生意。”

就听那崔二又喝道:“今日领了东西的,须即刻放风扬帆,快船加鞭,不许耽搁了,听到没有!”见手下俱是唯唯诺诺,他复阴森森笑道:“三天内到不得襄阳的,你家妻子老小,都要喂鱼。敢将风声走漏一星半点的,就更不止喂鱼喽。”

韩宇皱眉,“究竟是什么东西,要用这等苛酷手段。”他心知江湖道上向来标榜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此株连家人的狠辣规定,就是要逼人不得违背他号令,毕竟人心皆是肉长,谁没几个家人朋友、谁又能坐视他们惨遭祸患?“船帮的帮主任畅不是颇有仁义之风的么?”他摇摇头,“还是他那养子这般暴虐,老任呢,竟管他不着?”如此不免又忧心了一层。

再过片刻马蹄得得之声由远及近,那驰马当先的人叫道:“恭迎帮主!恭迎帮主!帮主和三龙头到了,快快迎接!”韩宇初听他道“帮主”还心一惊以为是任畅,谁知待后头马至,那三匹高头大马上跳下来的三人除了一个见过的冯小青,无一个是他相识。

居中稍年轻一点的才是他们口中“帮主”。韩宇心道:“这恐怕就是廖搏口中老任的养子了。嗯,那他右边一人是谁?看着面生,我定是未见过的。”这时便见那任帮主与左右两人皆走上栈桥来。冯小青先道:“都打理好了?”那崔二忙恭恭敬敬答:“打理好了。”

“不错,冯娘子做事利落得很,船帮这次很好。”右边韩宇不识那人开口道,“这事要能善始善终,待我回去禀报了主上,自少不了贵帮的好处。”

“原来他不是船帮的人。”韩宇听了想,“难怪我未见过。”只见那人瘦瘦高高,面上稀疏几根胡须,头顶还扎个道髻,宽袍大袖,实在是不伦不类模样。韩宇仔细辨认片刻,“这人怎么好像传闻中的‘命里留魂’邓不通……他不也销声匿迹很久了么?唉,若叫他拿出那双镔铁判官笔,便知究竟是与不是了。”这样想着,心中却也起疑,“他道那主上又是哪个主上,啊,莫不是惠王!”

任帮主赔笑道:“承蒙邓先生……啊不是,主上,主上看得起,鄙帮上下敢不竭力。”韩宇听他讲话却忍不住嗤地一笑:“敢情他原想拍个马屁,却忙中出错了。可惜你出错就出错,又忙着改回来,岂

不叫当面这一位听了也不爽?”登时心中有了判定:老任这养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果然邓不通不与他搭话,只转向冯小青又道:“请开工罢。”

冯小青与他作一个揖,理理鬓角往前走几步,朗声道:“船帮的奉命来了!请三公子照顾则个!”

她一言罢,便见齐家的船头忽地点起灯笼来。“等任帮主、冯帮主、邓先生多时了,请吧,咱们家的船工已开好舱。”韩宇抬眼去看船头喊话那人,辨认出来不是齐宇扬,

冯小青复一挥手,先前那些穿蓑戴笠的船帮之人个个动起来,搭木板的搭木板,开来小船的开来小船,余下的抡起膀子,韩宇亲眼见他们自齐家大船底舱中扛出一个个土黄色的麻袋来。

“这……”韩宇看了半晌,霍地站起来,“莫非是粮食?齐家为何偷运这么多粮食!”

“而且先到襄阳,还不算完……”韩宇越想越心惊,“他们要将粮食运往哪里,前线么……不对,不对,莫不是……”

他想到一个令自己遍体生寒的目的地。

黄河以北,大金。

tbc


*蔡邕《汉津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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