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得身化百千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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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宇/架空】关雎(16)

有点水,理着理着感情就过去了的一章,还不知道原本想表现两人间慢慢产生感情的几个层次有没有表达出来。

武侠AU,拒绝上升真人。历史地理架空,人名借用or化用,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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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宇急将他拦腰扶住,“你慢慢调息。”他一手按在胡浩亮背心,纵然心急如焚,因不知他内功底细也不敢贸然相助,“待我去给你寻药!”

胡浩亮此番血气上涌,脸颊终于多了两分血色。他闭口不言,垂首体会了片刻轻声道:“不妨事。”但见韩宇面上焦急神色终是不忍,想了想,复道:“我所修习的内功心法,本就有一篇为疗伤之用……”

“真个不要紧么?”韩宇忍不住打断,在他后背上的手指蜷了蜷,“无药无石,啊,你还吐了血……”

“不是因为赵阳的掌力。”胡浩亮摇摇头,捉住韩宇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看。”

韩宇愣怔一下,只觉手掌底下脉息突突而动,忽起忽伏,一刹竟好似万籁俱寂,归于似有若无。“你的心脉、你的心脉……”他说了半句,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我的心脉天生有伤。”胡浩亮却只微微一笑,低声道,“赵阳的内力并未如何伤我,只是这一番争斗……”

韩宇急道:“这一番争斗如何?”

胡浩亮道:“唉,不得不歇一歇啦。”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韩宇抵着他心口如何不知“心脉有伤”是何等惊心动魄之事?想他隐患在身,竟还与赵阳力拼那样久,登时心都揪起;埋怨也难言,慰问也难言,有一肚子的话一时说不出半个字去,良久才闷闷道:“那接下来我们结伴同行,你好生歇息。”他不问胡浩亮再要到哪,只打定主意,不管到哪都不能放他孤身一人。

但二人眼下狼狈,只得离了江岸,慢慢先寻容身之所。好在这岸边壁立齐整,拣个山洞对付并非难事,好过一身湿透吹着江风。胡浩亮坐下调息不提,韩宇在外面转了一圈,抱来许多枯枝,以石块相击取了火引燃起来,自己先行脱了漉水不止的外衫,也催促胡浩亮道:“你快来烤烤火。”

胡浩亮依言往火边挪动。两个在江中泡了半天的人忽然得了这明亮火光,只觉寒气顿去大半,虽仍不及冬日烧炭,却已是难得的暖和快慰。韩宇心想两人半天未曾进食,一时肚中也饥,遂去打了一只獐子、几只野鸡,回来用锋利石片割了,架在火上烧烤。

胡浩亮默默看他动手,耸了耸鼻子,“好香。”

韩宇举着那半熟的獐子,自己嗅嗅,“确实不错。”但他还是惋惜,“若是有椒盐之物就更好啦,嗯,还须有酒相配。”待那獐肉熟透,他递到胡浩亮跟前,“你尝尝。”

胡浩亮本待道你先吃罢,但见他眼巴巴望着自己神色,好似殷殷待师父考校的孩童,登时心下一软,撕下一片肉来咬进嘴里,即道:“不错。”

果然韩宇顷刻欢天喜地起来,“那你多吃些。”他直接将半条獐肉往胡浩亮手里一塞,又指地下,“这还有些野果,我都洗净了。若觉着腻,吃来净净口倒好。”

胡浩亮好笑道:“都叫我吃了,你呢?”

“啊。”韩宇张一张嘴,随即道,“我等等便是了。”他又撕半条獐腿架到火上,故意板起脸道,“你一介负伤之人体虚无力,不吃得饱些,难不成明日还指望我干活?”

胡浩亮笑起来:“我瞧你干这些活倒很熟练。”

“我是野外过惯了的人啦。”韩宇在洞内大石上坐下,撑着腮道,“好也吃得,苦也吃得,你该庆幸这时身边有个我。”只见他倒过拇指点点自己,面露得色,“你且放心,明儿我还能去江里捕几条鱼,材料粗陋也不怕,包叫你尝尝鱼汤,鲜掉舌头。”

胡浩亮定定看他一会,突然道,“苦了你啦。”韩宇一怔,听他感慨道,“一个人在外总有许多不容易的罢。”

韩宇鼻头莫名一酸。“他呀,我又不是要来诉苦的,怎么好端端给他一句话,心中竟似委屈不已起来。唉,是了,从前哪有人问我一句你是容易还是不容易?正如那时,也从未有人在酒后给我煮一锅粥。”如此一想,滋味刹时又酸又甜。

胡浩亮见他举着獐腿怔怔不语,再一细看眼圈都好似有些红,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但他却又不喜矫饰,方才不过老老实实心有所思便感慨出来罢了,当下略略犹豫,不知如何转圜才好。“他知我怜他伶仃心有不快么?唉,可我并无半分看轻他的意思。他那般意气风发的样子也好,伤心低落的样子也好,在我心中俱是一样,愈与他相交,愈发觉得他……”他叹一口气,一时只想到“可怜可亲,可敬可爱”八字。

一时间山洞里沉默下去,只有火堆微微摇晃着,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投在背后山壁,揉得分不出彼此。

韩宇的心中有几分怅惘:我道我已习惯萍聚萍散的道理,可一旦真想到与这人有朝一日掉头分开就还难受得很。黄金万两容易得,知己一个也难求,知己也有天南海北难相见的,为何我忽然不想与他江湖一别有缘再见?难道、难道我还想日日夜夜与他在一起不成!这个念头蹦出他自己唬一大跳,猛抬起头揉了揉眼,只觉心头突突直跳。

恰胡浩亮抬眼寻他,两个人目光撞在一处,虽只一瞬,韩宇也觉莫名脸热。

“我们结个金兰罢!”韩宇心头一热,脱口而出。他说话时未及细思,待胡浩亮望过来才慌起来,磕磕绊绊解释,“我、我是说咱们一路本就颇为投契,昨夜也算共经历了一场厮杀,你若不嫌弃,咱、咱们不妨结拜……”说到这他却不免有些后悔,心道,“是我想得差了。我眼下与百盟结怨,陷在个前路不知的局里,怎么好提出结拜,明明白白将他拖累?”一时心思烦乱,也不知胡浩亮听进去没有;一时怕他装未听见,一时倒又怕他听见了或许答应,心情正自忽左忽右,忐忑不定。

胡浩亮苦笑:“你真想与我结金兰么?”韩宇不料他反问,亦不解其意。就听他道:“我是个无父无母无家无室之人,除了一座破船,身无旁物;啊,破船昨夜还弃了,如今恐怕烧作飞灰,化在江里。武学么,或还可以,但天生残损,亦不得长久。”

韩宇听他淡淡说来,心头突然一恸。“那又如何!”他狠狠抹一把脸,叫出来,“那我还是无师无父弃宗背门之徒呢!我身上有什么,武学又如何?自恃轻功天下第一,还叫我遇上一个你!你、你看不上我就直说,说自己做什么!你那样好……”他呸呸跳起来,“什么不得长久,我说了你得长久,你得久久长长、长长久久!”

胡浩亮站起来拍了拍他肩头。韩宇一呆,突然倍觉委屈,不由低下声音道:“你心脉上的伤,究竟……”听到胡浩亮那句“不得长久”他才猛然想到,若他自小心脉带上这等伤势,该是如何熬过成年、又习得这一身精绝的功夫?

胡浩亮沉吟片刻,缓缓阖目道,“我出生后家中遭到变故,父母因此身亡,他们的对头不肯留下活口,我心脉上的伤便是那时所遗。”韩宇听了吃惊,心道:“不知是何仇怨竟灭对方满门?”联想到胡浩亮伤势,更为义愤,“连对一个小小婴儿,都要下此重手!”虽知对方眼下好生站在这里,他仍不由紧张,忙问:“那后来呢?”

“我父亲的一位老友救下我,他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多亏了他,用了许多珍贵法子替我续命。”胡浩亮安慰地捏捏他的肩膀,道,“我便由他养大,他是我的师父。至于心脉这伤,师父早已告诉我,‘日盈昃,月满亏蚀,天地尚无完体*’。其实,我能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已是大幸,要紧的是眼前的人、眼前的事,不必非想到长长久久。”

韩宇却是久久怔忪。胡浩亮在他面前挥挥手,他才慢慢眨一眨眼,倒抽一口冷气,“……疼么。”

“什么?”胡浩亮一怔。

“我问你,疼么?”韩宇将手掌抵上他的心口轻轻按了按,低道,“从前练功夫给人在我胸口打一拳,都觉痛的要命;而你的伤,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早不疼啦。”胡浩亮回握住他的手按了按,“还有些要紧的事,需要我去做。”想了想,他不曾放开韩宇的手,反而执得更紧了些,“我是甲寅年生辰,你呢?”

韩宇反应了片刻,“你是要……”胡浩亮摇一摇头,“咱们就不弄撮土为香那一套了。但我记着你那时同我说的一句话,你说,‘我定与你一起的’……”

“这句话我依然要说。”韩宇深吸一口气,紧紧反握他的手,笑起来,“说一百次、一千次!”笑声震动着山洞好像也呼应起来,“你去杀奸贼,我就与你同去;你去杀金狗,我也要一同!哪怕是你要北上刺杀完颜阿骨打又如何?我定要与你一起,与你一起的!”

tbc.

*借用金老《倚天屠龙记》里小昭唱的小曲:“世情推物理,人生贵适意,想人间造物搬兴废。吉藏凶,凶藏吉。富贵那能长富贵?日盈昃,月满亏蚀。地下东南,天高西北,天地尚无完体。展放愁眉,休争闲气。今日容颜,老于昨日。古往今来,尽须如此,管他贤的愚的,贫的和富的。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百岁光阴,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原出关汉卿《双调·乔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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