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宇/ABO】听说3
反正打一次脸也是打，再多次也是打，写都写了就这样吧。
非主流ABO，现代架空，拒绝上升真人。目前寡如白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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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怎么样？”鸭哥迫不及待地问，“今天去干嘛了？”
“……你问我？”韩宇有些无语，“不是你介绍我过去的吗？”他躺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翘着脚，“还能干嘛？教舞啊，跳舞啊！”
“哇哦。”鸭哥发出怪叫，“有没有被那家伙震到？”
韩宇闭上眼。这一次他顿了很久，“有。”他说，继而自胸中长吐出一口气感慨，“厉害得像个神经病一样啊操。”
胡浩亮问，“来一起跳舞吗？”
韩宇还未及回答，胡浩亮转向叫乐乐的男孩比了几个手势，男孩了然地点点头。“你去嘛！”他蹿到韩宇面前，“亮亮老师说楼上现在空着啦，你去吧，我也去，换你跳popping我看看。”最后一句他像个小大人似地点点头。
韩宇给他一岔，刚才的情绪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于是哭笑不得：“看我跳popping？”他板起脸吓唬小孩子，“吓哭你哦。”
“切。”乐乐伸出指头刮脸臊他，“吹牛皮，我跟亮亮老师跳都没哭。”
胡浩亮在一旁歪头静静看着他俩。“走吗？”当韩宇抬起头他适时地发微信过来，“我们走吧。”
“……他跳这么好，”想了想韩宇没忍住，“为什么之前我都不知道他？”
“哟呵。”鸭哥说，“这就相见恨晚啦？”
韩宇觉得鸭哥的语气莫名三八，但他忍了忍没戳破。“不是，就很奇怪啊，他是要修仙吗？”韩宇说，“还是自己练，散仙那种？”
鸭哥终于认真起来，“他这人就很散仙啊。”他跟韩宇说，“哇塞我跟你说我从没见过这样的Alpha，你大概也没见过对吧，真的，佛系成那样也是没谁了。”韩宇略略分神地去想，胡浩亮确实一副超然物外与世无争的模样，“……我觉得他就是很享受音乐，跳舞没什么负担，挺好。”
“是吧。”鸭哥也感叹，“所以这事儿怎么说呢？你看他那样，出来跟人交流确实不太方便，人索性自己玩儿，不参加比赛不当裁判，偶尔呢在你老家那个地方教教徒弟，保持自己enjoy的状态多好啊。”
韩宇不知道鸭哥是不是趁机把一些话说给他听，但“保持自己enjoy的状态”确实像一句美好的愿景。让肢体跟着音乐就好了，把心跳交给beat就好了，看着镜子里的动作忘记时间的流逝吧，重复成千上万次的练习是为了什么，又或者无所谓什么？韩宇扪心自问，我是快乐的。
或者说，曾经是快乐的。
飞鸟在没有禁锢的天空里总是快乐的。
鸭哥自己也有很多感慨，所以师徒两个一时沉默。在这沉默里韩宇突然想到那个同样习惯于安静的沉默的男人，“他……”韩宇略一走神，仿佛面前再次停下那一双眼，黝黑又分明的，视线集中在一点就是他沉浸在这个点中，好像无与伦比的专注。
“来吧。”当他看着韩宇的时候，微微带着笑意，“来一起跳舞吗？”他的眼睛仿佛在说。
当他走到地板中央随性又自如地舒展开肢体的时候，韩宇惊异于他惊人的身体开发程度，那不可思议的力量和柔韧性，随着音乐的延伸好像他不是在跟音乐而是引领每一个音符的跳动。歌从funk跳到disco，从hip-hop陡转直下到了jazz，最后在某个已经神隐的天后的中文歌里，他依然微微带着笑意，随着渐渐稀薄的尾音慢慢向地面滑去。
然而韩宇在那一瞬间觉得他看到了飞鸟。在广袤无垠的天空中。
没有禁锢。
他作势要拍韩宇的手。一个在街舞赛场上常见的交接姿势。乐乐像激动快要炸了的小爆竹，甩手一蹦三尺高；孩子毫无顾忌的兴奋和叽叽喳喳中韩宇下意识地连上音乐，手底的动作比脑子的反应快，身体的记忆比任何情绪的生产还要汹涌。
“哇！”孩子嚷起来，“你没吹牛啊！”他在他的老师身边疯狂拍手，“好厉害好厉害！”
韩宇在一个重重的打击音中膝盖砸下去又弹起。一同弹起的或许还有阳光里飞舞的埃尘，磅礴又轻盈。
乐乐看到他的老师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他读懂了，乖乖闭上嘴。可是，“他真的好厉害，对不对？”孩子终究忍不住，抬头眼巴巴看向他的老师，像在求一个答案，亮晶晶的期待。
他的老师没有转过脸，但是乐乐看到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你们一样厉害啊……”孩子小声嘟囔。
“还要练啊。”胡浩亮指着镜子前的韩宇，用手语告诉他，“像这个哥哥一样练啊。”
从那天以后乐乐多了个老师。“我教你locking吧。”新来的老师揩着头上的汗告诉他，“什么都要会一点对不对，locking也好玩啊。”他放下手臂咧嘴笑起来，威胁乐乐，“小子你敢说不。我跟你说我最喜欢locking了。”
幼稚不幼稚啊。乐乐在心里想。locking就locking嘛。
学就学，又没人说不。
亮亮老师都没表达意见。亮亮老师只是从包里翻出一条崭新的毛巾丢过去。“擦擦啊。”他指指韩宇亮晶晶的鬓角跟额头，带着笑，好像在说，“辛苦你了。”
韩宇惊讶于自己仿佛读懂了他无声的意思。
“那，我以后就跟你一块儿来吧。”想了想，他慢慢滑坐下去，跟胡浩亮还有乐乐并排靠在镜子前，抓着毛巾三心二意地揉揉头发，“你什么时候过来这边？我，反正这段时间还蛮闲的，哈。”
说着低头去看手机。胡浩亮回他：“好啊。一般周末吧。”
“所以平时呢？”韩宇抓抓头发，放下毛巾偏过头问他，“也做老师，教课？”
“有约的话。”胡浩亮回，拉拉身上的长袖T恤，“看得出来吗？还做衣服。”
韩宇眯眼看清他衣服上的“Dabounce”字母，“厉害哦？潮牌老板。”他把手里的帽子拍拍戴回头上，却不怎么舒服，于是动了动，“怎么想起来到这教课的，就，我的意思你懂。”
这毕竟是福利院。没有什么人会想到教福利院的孩子跳街舞。甚至韩宇也从未想象过，在这里可能会有一群孩子同样喜欢街舞。
“一开始是凑巧吧。”胡浩亮慢吞吞地打字，“偶然过来一趟，没想过教课。”
“然后遇到乐乐。那时候看到他在跟着MJ的录像带跳舞。”
“就，怎么说呢，感觉挺好玩的。”
“有点想到自己小时候。”
乐乐在一旁反过身对着镜子自娱自乐地扮鬼脸，玩kingtut，大概不知道两个大人悄悄谈到自己。韩宇飞快地抬头看他一眼，扑哧笑起来，“是哦。他确实蛮好玩的。我刚在楼下看他跳popping嘛，也是一不小心就看住了。”
“你小时候跟着MJ的录像带学跳舞啊？”他问胡浩亮。
“嗯啊。”胡浩亮点点头，旋即又回他，“我们这个年纪，没几个小时候不觉得MJ很帅的吧。”
“也是。”韩宇跟着点头，然后说，“不过我还是比较迷恋H.O.T，那时候。”
胡浩亮斜眼看他，“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韩宇瞪大眼睛，“等等，你看什么看出来的。”他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头发，“拜托我早就不仿他们那个发型了好吧。”
他看着胡浩亮打开微博，然后指着“韩宇531”的某张旧照，“这个啊。”韩宇瞟一眼立即移开，竟然无言以对。“……你还挺会考古的。”半晌他说，“这猴年马月的微博了都。”他忍不住睇他一眼，“敢情你早知道窥我屏？”说着他一把勾住对方的脖子威胁似地勒了勒，“交出账号名，我看看你是我哪个知名不具的粉丝。”
胡浩亮噗哧笑出来，任由韩宇勒着他的脖子往下倒了倒，不挣扎也不回话。韩宇愣了有两秒觉得没意思，咳一声松开手，“算了。”他掩饰性也不知道掩饰什么似地挥了挥，“你……嘿我就不信你当年没哈过韩追过星。像你说的，”他哼地挠挠鼻尖，“咱们这个年纪，没几个中学时代不是H.O.T的粉丝。”
胡浩亮笑着举举手机。“没有不承认啊。”他说。
韩宇闻到一点清凉的气味。在江城五月稍闷的空气里很好分辨，让人想到青苔、露水和松针上微微融化的雪。他闪电般地缩回手，在T恤下摆蹭了蹭。浅而淡的气味，刚才的活动和接触，Alpha的汗液。
坐在身旁离他那么近的，是个Alpha。
他的残余的Omega生物性让他迟钝地接收到空气中Alpha信息素的气味。但是不算意外地，没有反应也没有排斥。医生说你长期大量注射C字强效抑制剂，腺体功能都被扰乱了，你还拖了快一年才到医院来……继而欲言又止：也许，你不会再像正常的Omega一样。
面对Alpha时正常的生理反应，正常的发情、结合乃至生育。
而韩宇当时的反应是：这他妈有什么好遗憾吗。
无所谓。求之不得。
唯一令他稍稍在意的，是医生说“但是也不是说你就变得跟Beta一样”，她向韩宇解释，这次的事可以看作你腺体功能紊乱后一次来势汹汹的反扑。没有谁知道有没有下一次。没有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毕竟Beta没有腺体，而你有。医生说。
韩宇考虑过腺体切除手术，但是，“法律层面不提倡我们就不说了。”医生给他气笑了，“切除腺体？成功率多少？你知道那对身体伤害多大吗？”她看着韩宇带一点悲天悯人的色彩，“不是没有Omega想过改变。是自然的法则大过天。”
“你为什么不能接受身为Omega的自己，”医生不解，“找个爱你的Alpha好好过日子呢？”
“好好过日子和做你想做的事，为什么一定矛盾呢？”
韩宇知道那个像白面团一样和气的Beta女医生十足的理想主义者。“没有Alpha能接受一个不像Omega的Omega啊姐姐。”他说，甚至笑了，低头看自己的手心和肚子，“这个Omega只想跳舞，比赛，跳下去不会停，不要输，只要赢，不要听任何人的主张和号令。他甚至……”韩宇微微闭上眼睛，“不想要孩子。那会耽误多少练习的时间你知道吗，姐姐。”
睁开眼接触到医生恨铁不成钢的目光。“那你怕是如愿了。”她挥舞着诊断单干巴巴地说。韩宇走出门听到她在背后小声嘟囔一句，“现在的孩子……不经过不知道……”
“后悔……”
后悔吗？韩宇后脚就把诊断单撕成了碎片丢进拐角处的垃圾桶里。他往下压了压帽子，碰到自己颈后密集的针眼覆盖下脆弱又丑陋的腺体。
“在想什么？”手机“嗡”地一声响，韩宇低头看到微信，“你累吗？”
韩宇抬头去看那个气味像青苔、露水和松针上微微融化的雪的Alpha。他随意地伸长双腿抖着，歪头看着韩宇，“你又出了好多汗。”胡浩亮指指他的额头，“别戴帽子了吧。”
乐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像小猴子一样蹿到他面前，“韩宇老师韩宇老师，哇以后我就这么叫你行了吧。”他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折下腰把脸低凑过来做鬼脸，“亮亮老师说我赚了，嘿嘿。不知道，但我怪开心的。”
就像胡浩亮说乐乐“挺好玩的”，韩宇心想也许因为他叫“乐乐”。孩子的世界心无旁骛，他只要舞蹈，跳popping快乐，要学locking也快乐，他有那么多的快乐满得像要溢出来，不知不觉甚至感染到周围的人，“好啊。开心最好了。”
他看着乐乐有些发白的球鞋脱口而出，“下次来我给你带双AJ好不好啊。”
旁边胡浩亮轻轻摇了摇头。韩宇想刹住已经来不及了。
“哎？”乐乐眨眨眼，不明所以但还是摸摸脑袋，“好啊。”
韩宇低头看到胡浩亮发来的解释，“乐乐他们这里，接受资助是有规定的。私下送，就，不太合规矩所以，孩子也不能收。”
“我乐意给孩子送东西还不许收？”韩宇当着乐乐的面不好开口，飞快地打字，“什么破规矩。”
“跳舞不需要一双好一点的鞋吗？”
“你看他那么努力。”
“我觉得他会成为很厉害的舞者。”
“你不想看到他走出去吗？”
“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参加比赛了。他也可以的。”
胡浩亮秒回一句，“我知道。”
这次“对方正在输入”挂了几秒，顿了顿，胡浩亮说，“比赛会让舞者更快成长。”
“那为什么……”韩宇问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突然懂了，不参加比赛和不能接受鞋子的道理，大概是一样的。
他顺着胡浩亮的视线看向趴在栏杆上压腿玩的乐乐。“……有点不公平。”半晌韩宇说，“为什么不给他机会？”
“一双鞋子在我们眼里虽然就是一双鞋子。”胡浩亮发过来，“但是一双鞋子也让乐乐跟这里其他小朋友变得不一样。所以可能福利院的规定也不是没有道理。”
韩宇愣了愣，转过头来看进胡浩亮黝黑沉静的眼眸。
“以后乐乐的路，要他自己走。”手机“嗡”地弹出话语，“就，虽然都觉得自己对，真的要什么，没人能替他决定。”
“等他大一点，再大一点才知道。”
“比赛也好，做个专业的dancer也好，与此相反随便有空了跳跳也好。”
“自己不后悔就好了。”
韩宇看着屏幕上一行行跳出的字短暂地失去了言语。“……这么随性的吗？”半晌之后他说，抬头去看胡浩亮，倒也出奇得平静，“走自己的路，不后悔，很难吧。”
胡浩亮点点头。“那就，努力不让自己后悔吧。”他笑笑，回答。
青苔、露水和松针上融雪的气息在枝头簌簌一下子，蓦地扑近又倏忽远离。
韩宇在一瞬间有些许的晃神。
阳光还是那个阳光。五月的江城却似突然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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