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宇/架空】关雎（20）
活着回来了同志们……停了一段时间有点生疏，可能要先找找感觉QAQ
嗯，仍然在暧昧的边缘试探……但是两个人就要开窍了！开窍了！
武侠AU，拒绝上升。历史地理架空，人名借用or化用，拒绝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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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我二人本要往城里去，不料在此撞见贵帮的事。”韩宇向阮冯二人道，“贵帮内务本不该外人插手，只是冯小青设的好毒计，事关襄阳安危……”
阮程急道，“壮士不必解释。这、这说是船帮内务，唉，我都觉得羞愧得很！”他性直，又受那忠肝义胆的老舵主教导，提起冯小青私窃权柄、背国求荣只觉脸上火辣辣无光，对眼前二人只有感激，万幸冯小青此番奸计尚未得逞。
韩宇拍一拍手，转向胡浩亮，“喏，你方才放朱不易回去做事，不同这二位少侠解释解释？”
胡浩亮尚未开口，阮程先不好意思起来，一摸脑袋道，“怪我太急，还好有鱼儿提醒。冯小青狡猾，朱不易都不晓得她藏在哪里，原来你们是要引她出来，才好把她拿下是不是？”
胡浩亮笑笑。韩宇倒是赞赏地看一眼沉默寡言的冯鱼儿，“你这小兄弟心思好灵巧。”
“我一向鲁笨得很，多亏了鱼儿在旁提点，才没出什么大错。”阮程认真道，“鱼儿聪明着哩，从前老大在时还说，要把他送到关守备帐下历练历练，都能做个幕僚！”
那小青年沉默一下，苦笑，“老大开玩笑罢了。”
阮程显然不认同。韩宇见他险些要争起来，忙出言岔去，“你们若有心助我二人一助，还是回义字舵的好。我们也要往襄阳城去，若朱不易那里有动静，咱们约定一下，及时传讯。”他捅一捅胡浩亮，“你说可好？”
胡浩亮道：“听你的便是。”
阮程听了，一口答下：“我二人必不负所托。”
冯鱼儿忽然低声开口，“冯小青若死，船帮……就能回到从前那个船帮么？”
韩宇和胡浩亮二人相视一眼，皆不知如何作答。冯小青能兴风作浪，说到底是投靠她背后那人之势；而那人既看中船帮能为己效力，即便没有冯小青，也要造一个陈小青、任小青——想到这里韩宇心中微微一叹，心道百盟岂不正是如此？
这时他已然明白，原来船帮内先自生乱，任畅倒下；少了这一重支持，才难怪老喻在百盟内日渐缩手锢脚，举步维艰。如今喻斌失去消息，李玉龙道他未死，多半是如任畅一般受人困禁。
“是不是只有救回老帮主，才……”冯鱼儿说到一半，便住了嘴。
韩宇道，“救回老任自然好。只是……”只是据朱不易所言，任畅眼下被软禁在汉阳总舵之中，此外一概不明，凭这点就想去救人，实乃天方夜谭。
“我知道。”冯鱼儿轻声道，“然而若能捉回冯小青……”
“能捉到一个活的冯小青，还能让她开口，那真是再好不过。”韩宇微哂。这时他想到李玉龙那句“一个活着的老喻，比一个死了的老喻有价值”，心中暗道这下倒好，一个活着的冯小青也比死了的价值更高；只是不知老喻知晓自己被与冯小青想到一处，会不会气得倒仰。
“罢了，此事从长计议吧。”他摆摆手，看向阮冯二人正色道，“你们也莫要冲动。”
这话他说来不觉有异，回头对上胡浩亮视线时才不由愣住，“啊”了一声。“我与你约法三章过后哪里冲动过了？”他叫那人打趣神色看得羞恼，脱口而出，“你才未做到！”
胡浩亮含笑道，“好了好了。”韩宇也不好当外人将他伤势揭露出来，只得悻悻咽下，但还狠狠剜他一眼，大有“回头算账”的气势。这几日他二人吃住皆在一处，有时夜半梦回，韩宇默默见他仍然运功调息，不便打扰亦不敢相问；只装作一无所觉，见那人一袭白衫和一条斜影，在月光下轻得淡得好像要散去。
“世间总是欢情少，离别多。”这念头甫冒出来就叫他心底蓦地一痛，“难道我与他相识相交这般莫逆，也有不得不别的一日么？”于是呆呆望着胡浩亮投在墙上的清癯影子，几乎看得痴了。
回过神来，却见阮冯二人齐齐瞧着他俩，面露古怪之色。
韩宇这才想起方才回想那人心伤后怕之际，他不觉牵住了胡浩亮的手，仿佛真怕他整个人如月下的影子也似散去消失。而那人竟也纵了他，只安静任他攥住不动。
韩宇一霎心酸莫名。这心酸不同于远看张佳音坐上花轿离开金陵那时，可又同那时一样深。
阮程讷讷道，“这夜、夜已深，入不得城，两位不知要往哪里落脚……”
胡浩亮微微一笑，“哪里都行。”
“我与鱼儿家都在江边，若两位不嫌弃的话，去我们那里也好。”阮程忙道。冯鱼儿跟着点点头，“我独自居住，去我家歇息不妨。”
胡浩亮略带征询地转过脸来。
“去吧。”韩宇低头松开了手，道，“多谢了。”
四人回一趟土地庙，庙中船帮人等已经散了，便牵了马，阮程和冯鱼儿在前引路。阮程热心，路上向他俩介绍不止，韩宇心不在焉听在耳中，目光时时刻刻忍不住往胡浩亮身上飘去。
冯鱼儿略略好奇：“二位侠士乃是兄弟么？”
“啊。”韩宇回过神来，答他，“我们……我们是结义兄弟。”
“原来如此。”冯鱼儿笑笑，“我和阮大哥也是。”
韩宇点点头，“你待你阮大哥很好。”
“其实阮大哥一家待我更好。”冯鱼儿道，“大哥救了我的命。”
韩宇心道，他也救过我的命，不，何止救过命，他早就救了我这颗心。话到嘴边脱口而出，“你会同你阮大哥永不分开么？”
“……会吧。”冯鱼儿给问得一愣，摸了摸脑袋半晌道，“我和阮大哥一家比邻而居，日后待我成了亲，也有儿女，是女儿就要和大哥家的小子结亲，是儿子，那也要结作亲兄弟。”
韩宇闭眼一想，叹气，“我却不敢想和他结作亲家，这怎么处？”登时好像悟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心跳若擂鼓。
如此一来，他更连胡浩亮背影都不敢去看了，匆匆忙忙把脸别开。
马上行了十来里，来到江边一个小村，但见一弯流水绕着十七八户人家，茅屋篱墙，静悄悄闭在夜中。
冯鱼儿道：“大哥，嫂嫂与侄儿想已睡下了，我领二位侠士直接家去便是。”
奔波劳顿，草草收拾一番就都要安歇；韩宇打一个呵欠，头沾上枕囊终于有些许困意。他本撑着惺忪的眼看胡浩亮吹灭油灯，在他返身折向榻来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清醒大半。
“怎么了？”胡浩亮低头见他两眼瞪得溜圆，不觉好笑。
韩宇一滞，顾左右而言他，“你瞧鱼儿和他大哥比邻而居，离这样近，中间只隔水井连院墙也无，真是好。”本只为转移尴尬，说着说着却也来了兴致，他往枕上一倒，展开双臂道：“等这回的事，冯小青，金国，论英雄帖大会都结了，我想回家……回汉江边我是说。唉，就在江边结庐隐居，也要一艘小船，嗯，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讲到这里他声音渐小下去，顿了一顿，终究未敢把那一句“你要同我一起么”问出口。
“韩宇。”胡浩亮忽然叫住了他。
韩宇慢慢放下手臂，翻身望向他的脸。
“……会有这一天的。”胡浩亮说。他抬手，轻轻勾了勾韩宇散在枕头上的发，微凉的手指似乎碰到他的耳朵。那一瞬间韩宇的心好像揪得紧了。
在心砰砰跳的间隙里他想到自己想问而不敢问出口的问题。才恍然原来不求青山独往。
只愿白首同归。
“罢了罢了。”他闭了闭眼，在心底同自己讲，“我也不须问你，反正你休想丢下我去。”他执拗起来的时候饶有几分稚子心性，什么天风海雨亦不放在眼内，只是一股意气，一派纯然天真，“无论什么江海啊、天涯啊，嘿，我都要追着你，不可能再叫你一个人漂泊来去。”如此一来，自然把什么成家、儿女都抛在脑后，眼前只这一个人，心中只这一件事。
偏偏还不肯说出来叫胡浩亮得知。
“他会笑话我的罢。”韩宇暗想。那厢胡浩亮收回手去，拉开被子也躺下来。
“睡罢。”韩宇呆呆看他一双温和笑脸近在咫尺，做贼心虚似地猛合上眼。“明日……襄阳城……”模模糊糊间他听到胡浩亮低声道，“一别经年……”
“我记得你说过你从前在襄阳居住。”忍不住睁开眼，韩宇说。
“嗯。”黑暗中胡浩亮点点头，“我有没有同你讲过我的父母？”
韩宇张了张嘴，“只记得你提过，他们骑射都很好。”
“是吧。”胡浩亮闭起了眼，说，“你听说过郭永这个名字么。”
韩宇先是一愣，只觉莫名耳熟，仔细想了一想，忽地被电光火石击中。“郭大帅！”待对上名号他吃一惊，几乎立即翻身爬起，“怎么可能不知！”说完一怔，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猜想，“他是……”
“我爹爹。”胡浩亮平静地说。
韩宇倒吸一口气，脑海里像有一根线逐渐穿起前几日的只言片语。“郭大帅从前镇守大名府……”他想到胡浩亮说，“我家原在北边，后来迁到襄阳”；不由难过，暗想：“郭大帅一生戎马，几次打得金人落花流水！啊，可恨耿守忠这奸贼与金国串通，诬陷郭大帅不听号令、拥兵自重，皇帝那时又没骨气，怕了金国人的势，竟将郭大帅赐死……”
“他们遭害那时我尚在襁褓之中，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何时胡浩亮睁开了眼，如他一般枕着手臂看向上方，轻声道，“他们一切，都是后来师父告诉我。”
他看一眼韩宇，微微无奈地笑，“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不姓郭？”
韩宇憋出一句，“……我懂。”
胡浩亮轻轻一笑，复移开眼，“其实‘胡’本是我娘亲的姓氏。我师父说她将门虎女，乃极刚烈的女子，骑枣红马突围奔出三天三夜，把我交到他手上才放心去陪我爹爹。那几年奸人在朝是一方面，师父却要我莫忘了，我的命，原是我娘拼死换来。”
韩宇心头一窒，不觉摸索着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一捏，“我懂。”
他懂；他想起自己的娘亲怎样在贼匪环伺的情况下把他推进江里。他记得他阿娘拍着他的背，就像幼时哼着谣曲哄他入睡一般，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儿啊，好好活下去。”初春的江水是那样得凉，他在江里泡得快要死了，终于还是想到那一双温柔的眼，阿娘的亲吻落在他的头顶，还有那拍着他背的柔软的手，泪水的味道是那样咸。
而后一松手，便是永诀。
韩宇吸了吸鼻子，闷声说，“你要好好的。”
“好啦。”胡浩亮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是说襄阳么？那几年我跟着师父住在城外的真武山，那山上有座道观，别人又称‘小金顶’的……那里的住持呀与我师父交情很好，总是和和气气，像个白胡子的神仙，道观里有棵大梨树，他很爱把结的梨分给观里的小道士跟山下的小孩子……”
他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韩宇的手，韩宇试着反勾住他的指头。那人慢悠悠地说着话，好像把他的幼年、少年时代都悠悠说给韩宇似地，听的人不觉屏住了呼吸。
末了胡浩亮笑笑，“我很想领你看一看真武山上的风光。”他说的很轻，韩宇却听见了；听见了他就再也不想错过，于是郑重道：“要去。”
“待事情都了结了……”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胸中的句子，“我要同你一起去。”
胡浩亮极轻的鼻息让人几乎疑心他已睡去。但过了很久，很久很久，比江水还要澄澈的月光从茅檐下穿过，“好。”有人说。
韩宇想，这是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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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君白首同归日，是我青山独往时。”——白居易《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感事而作(其日独游香山寺)》。